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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方】无霜 44

44

一听见这句,再瞧着王杰希脸色,盖才捷都收敛了许多,不再逗弄,让上车之后简单利落跟司机交代几句,又不声不响递过一瓶水。王杰希接到手里,没忘记冲他点头道谢。

盖才捷索性也不惹他,往后一靠,大大的黑眼珠一动不动盯着他,盯了一会儿发觉王杰希当真没空在意更没空搭理,一味出神。他只好挪回来往窗外看,就着璀璨热烈夜景,有一搭没一搭也思虑起来。

车到医院,放下王杰希,眼看他草草再道了声谢,头也不回冲进去,大长腿不多一会儿消失在大堂,盖才捷忍不住一口气叹出来,很轻。

玩笑好像有点开大了,他想,并不后悔,只是稍稍有点懊恼,只不过,幸好还有的撤步抽身。

同司机说了声回去,他决定闭目养神,晚上早点儿睡——不理他人是与非。

中心医院门前本就车水马龙,再豪的车也淤得不能动弹,龟速爬行了会儿,车子猛地一顿,他听见前座司机低声抱怨,无疑碍着他在车上,没好意思爆粗,回头说:“我下去看看,您先坐着。”语气谨慎得让盖才捷有点想笑。

他打小体质欠佳,被小心翼翼养大,心态其实非常散淡,学吹奏是听了大夫建议,叫他闲来无事练练气息,倒是被师父说有些天赋,索性一学多年,后来偶然认识了吴羽策,被拎进乐队玩耍。吴羽策那么个大美人,大概被这人间和李轩都纵容久了,性子十分粗糙干脆,并不在乎盖才捷是不是家财万贯,拿他只当个普通小弟,狠狠督促着,也紧紧护持着,更有个李轩在边上照应,时不时把他带去学院里凑热闹,看新鲜,歪打正着竟让盖才捷有了一点向往,悠悠然地奔着艺术生这条路走着,李轩又拜托王杰希给压了几回题,一发榜,文化课居然考的不错,顺顺利利做了那两个人的师弟。

家里大惊之下,欢喜得了不得,自然更由着他,随便他在SYS里折腾,横竖他爹妈想得开,公司固然早就上市,也不是皇位,不求什么千秋万代,孩子高兴就好。

他不怎么拿自己当回事儿,亲近如李轩和吴羽策这样的交情,也向来不惯着他,却免不了外人提心吊胆,毕竟是老板家的掌珠——以后还是不借老爹的公司车了,盖才捷想,要不是家里司机大叔被老妈临时安排了事情……“哎。”他小大人儿似的长叹一声,想起李轩叫他莫要偷懒,好歹也学个车,吴羽策也不言语,只是李轩说一句,他就幽幽地点一句的头……

车前脸上咣当一声响动,盖才捷皱了皱眉,抬眼看过去,也被惊动,司机被人推搡着撞上来,揉着后腰有些踉跄。

他心里一沉,先摸起手机拨号,三言两语说完,推门下车,伸手攥住自家人手臂往后拉,示意先避开,语气不自觉沉着:“进来等,我报警了。”

盖才捷又不傻,三五句就能闹到动手程度,对方决计不是善茬,他这车有点儿招风,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是讲理的地方,只他一个年轻孩子带了个司机,无论如何都吃亏。

对方瞧他一眼,竟然笑了,几步迈过来,一手重重拦住车门,羽绒大衣敞着怀,里面松松垮垮T恤,满身故意的懈怠,胸脯上一角纹身袒出来,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飘着:“小盖是吧?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司机听着这话不好,还想挣扎,被盖才捷一把按回去。盯着瞧了会儿,他慢慢嘴角一挑:“啊。”

这人他面熟,“老地方”的常客,如果他没记错,羽绒服下面应该还有两条花臂,也是很精彩的。叫什么来着?这倒忘了。

李轩和吴羽策拿他从来不当小孩儿,十六七岁时就带去酒吧玩儿,只是不准他喝酒,“老地方”还是他道听途说,提出要去,起初惹了点儿麻烦,后来倒成了李轩和吴羽策一处快乐据点。

眼前这人就是地头蛇,最初那起麻烦的肇始,说来也简单也无聊,无非是艳色天下重,吴羽策那个长相,摆着看都惹眼,更不要说灌了几杯酒,再活色生香地开嗓唱几首歌,刚下台就有人送酒过来,托盘上半打轰炸机,冰蓝火焰戾气炎炎地烧着,看得盖才捷都有些目眩。

他还记得当时状况,这份殷勤献得嚣张,格外出人意料,多半个酒吧的人都探头探脑,等看一出好戏怎么收场。

吴羽策那个脾气,从来不吃这口,眉梢一挑,眼看就要掀桌,李轩倒不急,笑眯眯探头看了看,挥挥手,亲和如老熟人:“什么情况这是?”

那边一句话惹出一片起哄:“给个面子,交个朋友。”

李轩点点头:“好大面子。”又咕哝,“这可怎么办呢,显得多不识抬举。”说着冲吴羽策一笑,“要不,喝了吧?”

给他打岔了这么几句,吴羽策早就冷静下来,一言不发抱着手臂靠在对面,盯着李轩瞧,听完这话也只冷笑了一下,瞳孔闪闪如星子,在雪白脸上半点不含情地亮着,照得他容颜如洗。

“喝了吧。”李轩笑,“喝了这酒,咱也好顺顺当当出了这道门儿。”

周遭看客听了这话,又一阵起哄,唯恐天下不乱地喝着倒彩。也有人不见外地敲敲盖才捷肩头,小声问:“他俩一起的?”

盖才捷不动声色:“嗯。”李轩什么毛病他清楚得很,云山雾罩没个准话,行事像个活鬼。要怎么摆平这档子事儿,他倒是拭目以待。

李轩还在劝:“你看,人家就求你这点事儿。”

吴羽策给他个白眼:“要喝你喝。”

听到这儿盖才捷已经也想翻白眼。俩人分明没一个读表演系,戏怎么就这么多呢?

他倒是弄清楚李轩套路,连消带打,半天功夫磨叽下来,差不多都忘了最初这半打酒端上来所为何事。

盖才捷又往敬酒那人脸上瞧了瞧,觉得这哥们一张脸似乎变成了鲱鱼颜色,不自觉开始挽袖子。

“哎,”李轩说,“小朋友你怎么这么不识相呢。”

没等对方再催逼挤兑,他伸手碰了碰杯沿,细长手指尖作势一触即回,笑道,“哎哟,好烫。”

话音刚落,他拈起一只杯,仰头就倒,手势飞快,盖才捷吃了一吓,灯光昏暗如迷雾,他只瞧见杯口一朵蓝莹莹火焰倏地滑进李轩嘴里,被他一口吞掉,还没瞧清楚怎么操作,李轩已经去拿第二只杯。

围观人群一片惊呼,李轩慢悠悠却不歇气,喝到第三杯,差不多所有人都围过来,密密实实里外三层,啧啧称赞,嚣张一点的开始狂呼怪叫着打call,都看懂这是什么意思。

吴羽策一动不动,瞧着他喝,那会儿他还没把头发剃成短寸,漆黑刘海掩在眉弯,动一动,睫毛无情地扫开,又是个不声不响的冷笑。

等到李轩干完最后一个,杯子轻轻放下,他抬手一抹嘴唇,做了个鬼脸:“酒不错。”

盖才捷小声感慨,自己也觉得新鲜用词让他非常痛快:“卧槽,牛逼。”

他嘴巴干净,又给吴羽策管得严,平时这样爆粗要被罚加练半小时或者多做一套题,此情此景稍微钻个空子,瞧吴羽策这会儿的脸色,估计忙不到来管他。

满酒吧突然掌声雷动,盖才捷往下缩了缩,又说了一声:“牛逼。”

看了半天他也没搞懂,李轩是怎么安然无恙连吞了六朵火苗,也不知这究竟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运气太好。

刚才还在喝倒彩的,眼下已经心服口服:“哥们儿,牛逼!”

“牛逼plus!”

李轩忽然起身,盘子轻轻递过去:“谢了啊,兄弟,够意思。”

他眼睛晶亮,异乎寻常,比起刚才带了点儿狺狺的味道,笑容也奥妙地漫开,活像一滴血漾在一摊蜜里面,温甜而异样,对上谁,都忍不住往后撤撤身,不大愿意跟他面面相觑。

盖才捷看得津津有味,吴羽策忍无可忍站起来拽他:“没完了你。”忍不住又一个白眼甩给来勾搭的那人。

李轩趁势搂上去:“完了完了,醉了醉了。”

语气调笑,手动得极快,指节一擦吴羽策下颏,惹得他自然而然转回来,顺势亲个正着。吴羽策似乎怔了不到一秒钟,随即伸手攥住他背上衣裳,头颈拗出一点暧昧弧度,舌尖软洋洋又熟练地探过去,由着李轩深深含住,仿佛又一口吞下了那团幽蓝秘艳火焰。

他喝空那六杯酒也不要两分钟,态度洒脱姿势利落,大庭广众之下这一个吻却足足亲到两个人脸都泛红,气喘吁吁分开来,给盖才捷瞧着,吴羽策看李轩那眼神都不对了,瞳孔放大了一圈还有多,李轩笑微微放开他嘴唇时,他本能咂了一下,眯着眼还想凑过去,湿漉漉红艳嘴唇上透着热气,喘息不定。

这一下镇住所有人,盖才捷余光往边上瞧,来挑衅的早就走了,想也是,实在尴尬,偏偏人家又没怎么下他面子,当众秀恩爱而已,有敢看的,人家就敢演,老夫老妻,无伤大雅,那半打酒没伤着谁,反倒成了助攻。吴羽策咬着牙,清了清嗓子,声线压得不能再低:“你他妈……等到家的。”

他膝盖一顶盖才捷,“走了,没劲。”

没劲吗?我觉得可来劲了。盖才捷不敢跟他对着干,乖乖贴着墙根溜出去,出了门才无声无息大笑起来,自己叫了个车飞快滚蛋,承诺马上回家,早早睡觉。那俩人显然无暇管他,闹了这么一出,还不知死去活来一番官司要怎么算呢。

这种热闹瞧久了,不当回事,酒吧里默认他是跟着那一对神仙的小弟,高看一眼。再去“老地方”时没人再敢招惹不说,都升格成传奇人物,仿佛很有点儿为所欲为特权。这自在态度一直持续到王杰希带来了方士谦,盖才捷打从第一眼看见这漂亮哥们儿就想笑——哪儿又来这么一个见坑就跳的货!

混得久了,他知道“老地方”那个不上台面的规矩,干得了那半打轰炸机,才有权井水不犯河水。那花臂男在李轩这儿吃了个闷亏,似乎一直有点儿想杠他的意思,又爱屋及乌地碍着吴羽策,不好当真闹腾起来。好容易冒出来一个方士谦给他找茬,如出一辙地,盖才捷快乐捧脸围观了一个突然高调的王杰希。

现在吴羽策准他骂街了,于是他诚心诚意地赞叹了一句:“小王老师牛逼。”

现在他倒是落单,可这儿也不是酒吧,用不上任何一条“老地方”的规矩,盖才捷想不出对方打算怎么找他的茬,索性以退为进,一点头:“哥,好久不见。”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出警这么慢,塞车了吗?

医院保安已经靠近,被对方轻轻松松搡开,盖才捷安静看着,心有点沉,事儿不算什么事儿,他讨厌麻烦,现在看起来,对方是成心想找他这个麻烦,先是冲着车,眼前大概是冲着他这个人。

一瞬间他脑内转过几种法子,陡地被围观人群里自以为很小声的尖叫打断:“快看!那不是盖才捷吗?”

 

王杰希仗着自己瘦,抢着把自己塞进电梯,捱了几个白眼都是小事。林杰在电话里说的非常清楚,虽然语气发飘,仍然条理分明。倒是他刚一听说Fiona进了医院,脑子顿时停转了几秒钟。这些年Fiona待他如何,他清楚得很,虽然隔着他妈那层,可是抛开下属关系,一个会叫他“不要太懂事”的Fiona——对他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心里七上八下,刚一瞧见轮床上的人,他就觉出不对,林杰的脸色,和Fiona的神情——“姐,怎么了?”他问出来,一边本能站到靠近Fiona的一侧。

Fiona显然刚下班就进了医院,妆花了,脸颊有点卡粉,眼睑下浓浓一层阴影洇着纹路。美女憔悴下来,有不安有疲惫,也有无端的艳冶。王杰希一直觉得她只有眼神活在真实年纪里,这会儿注视着Fiona半明半昧眉眼,他忽然意识到,这姐姐为什么得他母亲欢心,绝不仅是因为那份十面玲珑。

她仍有期望,仍有盼望,即使被生活打磨得明白通透。

林杰咳一声:“杰希你过来。”

Fiona说:“哎。”王杰希马上回头看她,“姐?”

“陪你师兄回去。”

王杰希还没说话,林杰已经笑出了声,顺便也不知说给谁,或许是旁边同在等结果的病友——“来晚了,老婆有点儿生气。”又给Fiona裹牢披肩,说话时冲着王杰希,口气又坦然又熟练,“刚做完超声检查,没多大事儿。”

王杰希没作声,两人这副做派,分明就是有事。他目光在Fiona苍白脸孔上过了一遍,在她身边待了会儿,果断转身去找护工,回来时恰好等到医生叫他们进去,手里举着薄薄几张检查报告单。

Fiona瞧着那几张纸的表情,是王杰希从小到大没在她精致脸孔上见过的,简直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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