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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如水 3

盖才捷规规矩矩答对好方士谦,回头就带着高英杰上了屋顶。他俩轻功都好,一个是李轩亲授的鬼步,一个又习的是微草独门绝技“拂眉雪”,轻轻松松坐下发了会儿呆,高英杰突然问:小盖你呆在这宅子里,怕不怕?

盖才捷摇头,没什么可怕的,你要是看久了也就明白。

高英杰斟酌了一下道:李轩前辈,他是不是还当吴羽策前辈是活着的。

没。盖才捷面无表情回答:他其实一直当自己是死了的。

高英杰噎了半晌,徐徐吐出一口长气:真是痴情。

盖才捷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想太多了。

他们就是那样的人,活着时背面而立,血流在一起,伤痛在一起。死了也魂缠在一起,魄绕在一起,生死之隔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大碍。

高英杰笑:是,就算吴羽策前辈化了白骨,我猜李轩前辈也亲得下去。

盖才捷又看他一眼,皱眉想了一下,赞同地点点头颇为好奇:小高你说这种话,脸都不红的?

他满意地发现,听见这句之后,高英杰的脸腾地红透了,于是低头敲敲瓦片,揭开自下往上数第五块,从瓦片下掏出一把金珠子:李迅藏的私房钱。

高英杰瞠目:他上辈子莫非是只喜鹊?

盖才捷很无所谓,摊摊手:有钱了,喝酒去?

再坐一会儿。

盖才捷一怔:我以为你怕这宅子。

当年李轩吴羽策盘踞大逢山,人称虚空双鬼,麾下虚空鬼众个个妖异吊诡天下闻名。而今他独身入朝称侯,到底也没褪了那股森森鬼气。

高英杰没回话,过会儿轻轻说:也不错。

盖才捷手里一串珠子抛上抛下,淡淡问了句什么,转头看见高英杰眼睛亮亮地瞧着远处:……能像两位前辈那样,也不错。

盖才捷一反手,细巧手指拢成荷包,稳稳接住一满把珠子:你羡慕?羡慕他们?

生死置之度外,情深已入魔障。

高英杰摇头:太惨。

只不过,迫不得已的话,也不错。

盖才捷耸肩不以为然,忽然侧耳听一听,讶异道:远哥来了。

他长身而起,足尖一点瓦片,悄无声息飘到檐前,腰间束着月白丝绦流云般惊飘而起,又给一串朱砂缨络压了回去,姿态端凝,却于清雅里带着几分鬼意。

高英杰也起身掠到他身边,冲着自家大哥招手,一边轻轻说:今儿我父皇召逢山侯,为的大概是接迎藩国朝贡一事。

嗯。

李轩前辈若抱病去不得,只怕便要你去。

他声音更轻:小盖,提防些。

盖才捷睫毛也不曾颤动半点,微微应了一声。

说话间邹远也下马上了房顶,他们平时玩惯了的,一拍即合。高英杰问了句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邹远便有些尴尬,想坦白是王杰希告知,又不免露出皇上这会儿正在胤雪宫里,很怕给方士谦晓得不悦。他跟高英杰亲厚不假,却到底向着张佳乐,不想说也不肯瞒,一支吾就给看出端倪,高英杰一笑,也便不问了。

 

方士谦取下帐角香球,荷包里挖了一指甲粉末弹进去,片刻便有沉钝甜腻幽香四溢。

李轩亲手替吴羽策解了领子,一手托着头,小心翼翼露出脖颈。方士谦没眼看又不能不看,瞧着李轩那个情意绵绵态度,头皮都发麻。李轩叹口气示意:啊,您瞅瞅,这印子褪不掉了,怎么办?

方士谦没好气:怎么办,他要是还活着,你敢下口?

人是死得透透的了,晶莹骨肉犹自宛然如生,只是触手冰凉,按下去时肌肤如纤脆白缎隐隐泛出细微撕裂声。整个人玉色珊瑚枝子似的浸着沉沉死气,艳极生妖。方士谦忍不住想起吴羽策生时模样,死活他都是个绝色,活着时一样沉静冷漠,却从来不肯任人摆布。

李轩似笑非笑:阿策要是还活着,我怎么舍得只咬一口。

方士谦坚决不再理他,卷起衣袖,捋高腕上一只素面响镯,指尖轻压吴羽策颈上瘀血牙印,叹了口气:我跟你说什么来的,他又不像活人气血能生长发散,当年勉强封了他七窍,锁了一口殃气不散,才定住他神容不改。你再乱来,弄散了那口气,提防着连你一起毁了。

人临死最后一口气,名殃,最毒。

方士谦回手去翻药囊,又多看一眼李轩怀里的吴羽策。

他没说的是:以毒攻毒用药制着,天长日久,这美人也给酿成了只剧毒花樽。

李轩笑道:主要是不能信。你看他这样子,我总不肯信他是真的死了。

方士谦凉凉地问:你信不信我揍你啊。

他翻出只墨玉盒子扔给李轩:这一季的药,天凉了,分量照夏天减些。然后半真半假警告:轩哥儿你听好了,要想保住他这个样子,一丝气泄不得,一滴血流不得。当真伤狠了他,我也帮不了你,怕只怕,绿鬓朱颜化骨成灰。

李轩立刻沉默下来,方士谦踱到窗边,一眼看见前院屋顶上三个孩子轻巧地掠下来,估摸是要合伙偷溜,摇摇头刚想叫破,身后李轩幽幽地唤了一声:方神。

你想没想过,要是我弄死了你,王杰希会怎样?

方士谦猛一回头,剑光澄明冼亮,瞬间罩住他所有退步,避无可避,一瞬之间月华如水,铺天盖地把他笼了个结结实实。

月轮拾碧,四轮天舞。

天舞鬼剑出鞘,向来无形无迹。

李轩单手举剑勒在他颈上,微微一笑映上薄亮剑锋,笑容也是苍白无瑕的。

方士谦,有时我真想知道,要是砍了你的脑袋,王杰希会有什么反应。

你猜,他会不会如我这般疯了?

方士谦打了一个寒颤,他倒不怕,却给剑上冰晶寒气逼得浑身骨节微微发痛,忍不住哽出一点呻吟:轩哥儿你他妈能不能好了?

李轩叹了口气,一抖手收剑入鞘,飘然退后,嘴角弯了起来:皇上这会儿可正在张佳乐那儿,就算我真杀了你,他也赶不及。

你说,那可多有意思。

方士谦瞅瞅周围,顺手提起茶壶丢过去。李轩侧身让开,边拢衣裳边笑:方神,别急啊,哎?真急啦?

他一变脸就笑得明快之极,仿佛片刻之前那个临月仗剑苍白如精魅的李轩从没出现过。

方士谦实在没法在他这儿再呆下去,匆匆出门落跑。刘小别迎上来欲言又止,他正心烦,挥手说不用讲了我都知道,一想就是邹远高英杰盖才捷三个崽子溜走玩耍去了,左右都是好身手,又在皇城之中,倒不碍什么。

刘小别想说不是这个事儿,方士谦已经进了车舆,过会儿里面一声低低惊呼。刘小别摇摇头,觉得自家主子这也是不能好。

方士谦素来懒,王杰希也知道他懒,给他特制的车舆宽敞舒服,足够坐了他和高英杰再装四五个宫嫔侍儿,座席大得好当张床。方士谦在李轩这里捱了多半天,又累又倦,上车倒头就往锦绣枕褥里歪,一头竟栽到一个人身上,这是真给吓到,一声刚叫出来,又给抱了个满怀。

王杰希直起身搂着他:嘘,喊什么你,非礼你了么。

方士谦已经镇定下来,眼珠一转似笑非笑:皇上亲自来非礼臣?

……朕往常都颁旨派人非礼你是怎么的。

调笑两句安分下来,方士谦叹了口气,翻个身:过来,给我抱会儿。

王杰希无语,有时候真分不清谁是皇上。他依言往怀里凑凑,任凭方士谦搂着他上下抚弄,活像摸弄他宫里那只雪白狮子猫。他伸手扶住方士谦的脸:你是不是累了?李轩又搞什么鬼?

方士谦笑了一声,没回答:你不是在张佳乐那儿?

不然怎么腾得出空来接你。

方士谦一想也是,就张佳乐那个脾气,说皇上在胤雪宫里,还真没人敢打扰。

他手一停,王杰希就觉出来,反过来抱着他,一面轻轻从肩揉到腰,低声问:怎么了?

要是我……

啥?

……没事儿。方士谦笑笑,没事儿。

他拍拍王杰希手腕:轩哥儿作死都作成行家了,惦记他干什么。倒是回头藩国朝贡,他要是去不了,就让他家小盖代行接引之职吧,我看那孩子不错。

行。王杰希握住他腕子,一直向上抚到那只细细响镯,攥在掌心把玩了会儿,一下下扯着他:回去再睡,仔细冒了风。

方士谦本来有点迷糊,被他催着又醒过来,无奈叹气:你这人……

李轩又难为你了?

方士谦顿时清醒:啊?

王杰希搂得他更紧些:你身上有剑气……李轩,他对你动手了?

方士谦一把按住他臂弯:别闹啊,王杰希,我告诉你,别闹。

逢山侯居定国四侯之首,李轩身为虚空万鬼之主,麾下鬼众不可轻觑,收得他服帖,不知要省去多少麻烦。

为了这,连小乔都送走了……当初把小杰伤心成什么样儿了都。

王杰希缓缓松了手指,也叹口气:留着小乔,我怕李轩早晚对他不利。

就算你叫他改学刺客,早晚也瞒不过李轩。倒不如现在这样,远远地避开,就算他真修成个鬼剑,也不至于跟李轩对上。

王杰希沉默半晌,笑了笑:机关算尽,凭命由天。

咱们都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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