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不散 第九章 麦の呗 2
@从心随意随意从心 = =今年是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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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
中岛美雪-麦の呗
我是个omega怎么了，你丫管得着么？他大剌剌得让王杰希叹为观止，不过不动声色，天底下能这么嚣张的人固然不多，奈何联盟一直就有个张佳乐，相比之下方士谦也不算什么……何况这人的嚣张都是装出来的，一朵背人绽放的花，只轻狂辛辣给他王杰希一个人看。
“骗子。”他小声说，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方士谦显然听见了，回头瞅了他一眼，皱皱眉没说什么，王杰希就乐了，没事撩闲原本非他所好，不过人固有一死，事却固有例外，魔术师更不能拿常理推断。方士谦越是想瞒，他越是想戳，秘密令人结盟也叫人结仇，所以他俩现在大概就属于仇人不仇人情人不情人的阶段——这么想着时，十九岁的魔术师终于苦中作乐地露出了一点笑容，方士谦一眼瞥到，又皱皱眉，想这孩子是不是给挫傻了。
这一年多王杰希过得辛苦，整个微草乃至整个荣耀圈都明白。难道是头一年魔术师硬生生撞碎了新秀墙的报应？冉冉升起的微草新星活活赶上了另一种碰壁，且这堵墙无疑是漫长的，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可不是故乡。魔道学者一上场就骑着个扫帚如骑火箭满天乱窜，固然打法飞扬灵透不可捉摸，忽悠了对手的同时也搞懵了队友，“荣耀可不是一个人玩的。”叶秋夹着烟说过一两次，含含糊糊把儿化音藏起来抿回嘴里，努力给一身的东来顺炭火气抹上西湖醋鱼味儿，大家也都装着听不出来。他这话一出口，说者有没有心谁都不晓得，听者可是有意的居多。前一季封神，这一季凋落，悲剧题材很值得太多人幸灾乐祸，微草再有底气，容不得王杰希这小孩一个人折腾，绝大多数媒体都有点唱衰的意思，冠冕堂皇地开嘲讽，新人打法跳脱，难以融合，破坏团队整体性——这还算是好话呢。
连这个世界都看不得他走太快？方士谦护短地想着，当然没蠢到说出来，现在他是他的队长了——年纪再小，队长也是队长，王不留行名正言顺归了他，也的确随他的性子，加点古怪，技能树奇葩……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冠军。他知道王杰希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静，新秀出道他不过是个二年级生，队长袖标和神级角色双双入手，本来就不讨好，太年少有为不知成了多少人假想敌，没病都要搅三分，更何况是真有了麻烦呢？有素日关系不错的记者私底下问方士谦，半开玩笑半套话，“咱家没事儿？这小爷真能行？”
方士谦就嘁了一声，对方不得要领，嘻嘻嘻笑一会儿，摆正了脸，“真要不行，方神是不是也早有打算啦？”您可是荣耀创世之初就一路打下来的老人儿，就算不做队长，说一句话，分量不比个小孩儿重？就算他王杰希神光罩顶挂着队长的名儿，圈里谁不说方士谦才真正垂帘听政，何况如今队里人心惶惶得发散，“当家不狠，江山不稳，方神啊……”
方士谦慢慢把手机拿到眼前瞅了会儿，悄没声往桌上一扣，顺手抓过个坐垫严严实实盖了上去。曲起指节摩摩眼角，他轻微地吸了下鼻子，一回头陡然看见细高挑背影在训练室门口一晃，顿时就毛了，王杰希那件T恤还是他陪着买的，青葱鲜艳，格外显白，这会儿却不知怎么好像有点褪了色。他追上去喊小队长，喊了两声又改口叫杰希，王杰希走得飞快，一溜烟上了楼，楼道口一扇窗截出半段璀璨夕阳，小孩飘忽的背影从楼梯上一阶一阶地折下来，每一阶都像一道磕绊，直把他细细长长的身影送到方士谦脚下，方士谦顿了一下，几乎不忍心踩上去。
就这么一停的功夫，王杰希已经加快脚步回了自己房间，直接拍上门，方士谦堵在门口有点崩溃，“杰希你开开门。”半分钟后他用力抹一把脸，抬脚踹上去，“王杰希你给我开开！”小兔崽子，你再得瑟我整死你……“你……”这回他装腔作势的吆喝连半分钟都没挺过去，王杰希唰地拽开了门，严严实实迎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方士谦鬼使神差低下头，看见他脚上还趿着那双龙猫。不知怎的心里就稍微踏实了些，紧跟着迈进去，占住房间里唯一那张转椅时简直理直气壮，“王杰希你……”
“闭嘴。”
方士谦差一点跳起来削他，忍住只因为心虚，他不确定王杰希刚才听到了多少又发散出了多少，只好徐徐图之。王杰希盘腿坐在床上，眼神有点放空不知在看哪儿，他也就百无聊赖了一会儿，容着他看，自己捏着椅子扶手转来转去，房间里近乎绝缘的寂静只被椅子轮轴滚出的一点吱呀金属摩擦声凑合填满，他一双大长腿有点没地方放，转久了又头晕，想盘起来又搁不下，十分懊恼地叹了口气，又做了个深呼吸。
他没玩过蹦极，但那一瞬间心跳狠狠的自由落体感逼得他张开了嘴唇却没叫出声，有什么浓郁沉重的东西径自砸上心脏，拖着理智和自控一起飞流直下，分外决绝。他慢慢靠上椅背缓了会儿，试图从那股叫人眼冒金星的冲击力里拔出身来，要不是正坐着，他怀疑自己会直接瘫到地上，比两年前那次发作还要惊心动魄……抑制剂呢？
“你干嘛呢？”
王杰希的声音几乎贴着他脖颈滑过来，方士谦打了个微弱迟钝的冷战，像被蛇缠住了脖子，梗着作声不得，他缓慢地摇着头，想示意身后人退后再退后——但那可是王杰希！再吊诡难懂不按牌理出牌，也没人敢否认他洞察力是一等一的……“……你怎么了？”几乎在同一瞬间，他醒悟过来，音调里的意外几乎裹上了一层又惊又喜糖衣，“我去。”
方士谦快要悔死过去，王杰希你自己他妈的不知道嘛？发呆放空的功夫里你到底脑补了什么有的没的……空气里那股甜香浓腻得几近疯狂，仿佛要凝成实体，又狂暴又荡漾，一刹那比方才更重了几层，alpha信息素强烈且不稳定到这个地步，绝对是平生仅见，几秒钟内他只觉得脑子都要被熏熟了。
“王杰希，”他小小声地说，“……帮我……把药……”
“拿过来”仨字直接变成了再没能出口的“滚边儿”，带一点薄茧的指尖热乎乎按住他嘴唇，王杰希绕到他面前弯下腰，认认真真打量着他，顺便把他试图去抓桌沿的那只手轻柔兜了回来，放到椅子上。他就那么看着方士谦，表情有点奇怪，一丝孩子气的幸灾乐祸和异乎寻常的成熟怜悯混在一起，是一杯又甜又苦的曼哈顿，基酒用的还是面前omega身上正不由自主渗出来的浓郁苦艾香气。
纵然我非你杯茶，何不尽情地喝吧？
“你都站不起来了是不是。”
方士谦张开嘴又闭上，喉结不由自主滚动了几下，他又轻又缓地喘着气，努力减弱呼吸，并祈求王杰希千万不要再碰他——他确实没碰他，王杰希收回手，弯着腰停在原地，观察他坐在那儿发抖的样子，汗水一点点湿透衬衫，把后背的皮肤和椅背粘在一块儿，稍微一动都蹭出暧昧潮湿的剥离声，比那更要命的是……他本能夹紧双腿，王杰希漆黑的瞳孔往下偏了偏，咬紧嘴唇忽然别开了脸，“你跟过来干嘛，怕我想不开吗？”
方士谦很想说我他妈就不该来——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身为一个omega他鬼得不怎么像人，很少让自己体会到那种任人摆布的微弱恐怖感，纵然也有人描述过那感觉空虚美妙又不需要担当……他又一次努力张开嘴唇，让自己至少看上去不那么无所作为得荒唐，虽然一开口就几乎被自己嗓子里逼出来又粘又哑的音调给挫败了。
“‘……而我们若想做出某些还算崇高的事情，就必须从一开始不计后果地全情投入。如若人们在临近行动的刹那都以结果来判定自己是否该出发，那么他们恐怕永远不会出发。’*”
王杰希像给吓到一样直勾勾盯着他，看上去简直又稚气了五六岁，是只等着宣判也等着预言的小野兽，浑身的毛都湿哒哒的。方士谦轻微地吸了口气，“‘哪怕结果能取悦整个世界，也不会对英雄有所裨益。’”他又喘了几声才张开嘴，王杰希伸出手似乎想扶他，又害怕地收回来听着他下一句，“‘因为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才能真正知晓结果如何——倘若如此算计，他绝不会成为英雄……’”
“行了方士谦，行了。”我不想做什么英雄，我只想做好我该做的事儿……你明白吗？
方士谦动了动嘴唇，那么两句话耗尽了他全部力气，脑子里的齿轮刺耳作响，将理智碾压得凌乱不堪，再没思考的余地，“……你帮我拿药去。”
王杰希又看了他一会儿，腰弯得更低了些，直凑到他耳边，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相反，他毅然地采取了行动，这才是英雄之做派。’”
你妹！方士谦觉得自己打从身体内部轰一声炸开了，他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发出那声懈怠绝望的呻吟，腰一软就贴着椅背滑了下来。
つづ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