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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是今天的值班编辑,请多关照【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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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之后吴羽策算是多了个师父,这位莲先生似乎很相中他,行止长在吴羽策惯常自用的那座石窟剑炉,一大一小静静守火,不言不语,眼神里一点恍然若失映着炉中湛青鬼焰,袅袅地似也能蒸腾出淬火白烟。
炉山既然以山为名,剑炉当然不止一座,吴羽策常待的这座算不上大的,焰光升腾时也有六尺多高,他知道炉山最大的那座剑炉不亚于传说里能噬人铸剑的那些座,干将莫邪,龙泉太阿……大逢山连鼓风装炭使唤的都是高手,固然用不上几百人手,数十鬼剑同时效力一座剑炉也是有的。
有时他会想起当年女萝掷下那一句:虚空炉山衅金,确曾以人血入炉铸剑——这么不积德,炸了也不多。
可不这么狠辣吊诡,又哪来绝代名剑。
红莲天舞依在他臂弯,沁血般剑锋在他怀里静如处子,透着一股幽幽的媚丽。剑尖血芒忽长忽消,拂过少年霜捏雪刻的脸儿。他刚练完剑,脸上身上没半点汗意,老样子蜷缩在炉边定定守着火,听见对方无声无息地走过来——当然这也并不能说是听到,他只是知道他来了。
脸上一冷,纤长手指捏着他下颏转过去,男人定定瞧了他会儿,眼神略微一飘,是个问询的示意,吴羽策从他手里挣开,爬起来握紧红莲天舞,一个起手,剑势柔转,贴着自己腕子圈回来再徐徐递出,看见对面人点了点头,心里有点欢喜。
他差不多摸透了这人教他的东西,和其他鬼剑士教他的并没甚么相差,虚空鬼剑讲究的本就是虚渺轻诡,配上鬼步身法和鬼阵施放,满满都是不属人间的意味。
但轻要怎样轻,诡又如何诡,就不是谁都做得到了。
对方教得认真,他又学得勤,虽然都不怎么说话,倒也算是师徒相和。这几个月吴羽策甚至多多少少撂下了剑炉,一门心思掘着这无名师匠身上的底子,却越挖越是心惊。这人的鬼步鬼剑功夫俱是他平生仅见……大逢山的铸剑高手,他又会鬼阵么?会的话,又该怎样强?
对方手把手教习细致,吴羽策受之泰然,大方也好,无谓也罢,他一条心横在这儿,该学的定要学个透,也不知是对了谁发狠。
说不定只是对了自己。
就算是作茧自缚,玩火自焚。
无可奈何又怎么样,人活一世草生一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谁又不是无可奈何?
久了之后他发觉,莲并非一个人,次次他现身时,身畔总少不了个人——也或许并不是人?那东西飘忽如印如烟,隐在莲修长身段掩出的一道阴影里,若隐若现,似乎也不怕吴羽策看见。
但又是真真切切看不见的,吴羽策试图寻着他琢磨,却连那人在哪儿都摸不清。那是余光能瞥见的一形一影,只鳞片爪,当你想盯着他看时,他就不见了。
这家伙似乎只随着莲。
“跟你那人是谁?”
熟了之后,黑衣少年懒懒揩着剑,一边问出来。语调里微微一丝放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打从那回俩人撕破了脸,几个月来李轩并不曾来烦他。倒是李迅偶尔找上门来,死乞白赖蹭着他,说是想求一柄剑,吴羽策对他多少有点莫名怜悯温柔,随口应下,回头想想又很来气——大李小李,一对鬼物,两个家伙分明是一伙的。李迅一口一个策爷叫得亲昵,骨子里多半也跟李轩一样是个神经病。他来讨剑,还指不定是替谁来试探呢。
奇的是香隐空也并不曾搭理他,昔时每月两次的试剑也都止了,他倒不觉这是种纵容——归齐就算纵容,也是李轩给的,而李轩……多少又该了他的。
奈何心底有把荡幽幽的嗓子一刻不停地提点他:——吴羽策,这就是种纵容。
也是种冰冷溺爱,怯懦补偿。
从小到大,从无名分的鬼公子到新任红莲鬼刻,除了不肯给他半句真话,整个虚空上下并不曾委屈了他——换句话说:从没委屈过他,但也没给过他半点真。
他站在十五岁的门槛上习习地思量这一切,顺势也向面前的莲提出了那个问题,对着那双明丽温润的眼睛。
“那可不是人呢。”
苍白指尖沿着猩红剑锋缓缓滑下,在剑尖轻盈一捻,姿势稔熟潇洒如手挥五弦,莲只盯着他掌中红莲天舞,目光里丝丝温柔:
“那就是盏鬼火儿。”
他倒影里似乎轻微传来一声嗤笑,吴羽策汗毛直竖,“你……”
“嘘。”
指尖冰冷模糊地压住他柔软嘴唇,“练你的剑。”莫理睬别个。
要不然,就给我吹个笛子。
“吹我教你那首。”他轻声说,嗓音里带惘惘的疲惫意味,吴羽策一直觉得,这人做什么都比别人慢一点,反而显得格外优雅。
虚空葬曲,呼鬼唤魂。“你乖乖地,学一学。”
吴羽策皱眉盯了他半晌,平心而论他不想遵命,但这人那样专注地瞧着他——用那种眼神,明亮,暧昧,温柔,若有所思也若有所求,但绝不肯坦言。
这眼神总是让他想起李轩。
他跺一跺脚无声地骂了句,还剑入鞘,甩手自袖里滑出骨笛,凑到唇边生硬地试了试音,气息一送,窈然清冷短调自漫长石廊深处绵绵飘散。
青尘为弦,流水鼓瑟。
花开移时,秋风磋磨。
人非草木,去而必舍。
春过冬还,无收无得。
有情不可赦,有怨不可舍。
有心不能刻,有焰不能灼……
吴羽策垂下手,茫然笑了笑,又念了一遍:
“有心不能刻,有焰不能灼。”
红莲鬼刻,何以不能刻?鬼火天焰,何以不能灼?
他面前男人不知几时斜倚在洞穴凹处唯一一张石椅上,枕着自己手腕,见他停了乐音,黑巾下模糊眼神里微微渗出一丝奇异笑意。
他招招手,示意吴羽策过去,然后伸出苍白五指,毫不顾忌拢住他的脸:
“……小隐。”
“……你!”
吴羽策劈手打开他,猛然后掠,鬼步飘忽用到了极处,险些一头撞上背后石壁。他攥紧红莲天舞,整个人像要化成只薄翼雪蝠,无血色的脸孔几乎透明得映出了身畔剑炉火色。
男人慢慢起身,极自然地对他笑了笑,“你跑什么。”
“……你叫我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阴影里一阵细微笑声,吴羽策汗毛直竖。莲皱眉回头,他倒影与石壁夹出的一线黑暗里正徐徐涌起一线膨动的物事,见风就长,一旋两旋已是成人高度,弯身对他轻微地行了个礼,然后转过脸,向着吴羽策冷冷地龇了下牙:
“咄。”
白牙森森,简直有种吸血鬼的风度。
“小孩儿,还不快滚。”
吴羽策唰一声擎出半段剑锋,“什么人!”
“什么人?什么人?”对方仿佛笑了笑,身子一斜,移到黑衣的莲眼前将他遮住,一只手自黑暗中无声无息生长出来似的,对着吴羽策做了个若有若无手势,“小孩儿,在咱家,要问:什么鬼。”
那可不是人……
那就是一盏鬼灯萤火。
黑暗中半点看不清他形容,仿佛嘬起嘴唇轻轻吹了口气,一瞬之间石室内灯烛俱灭,只剩不远处剑炉一蓬青焰高高烧着,照少年苍白秀美脸容如照月下白昙。
“快滚。”他嘶嘶地说。
吴羽策退了两步,转身飞奔出去。
他简直要吓丢了魂,故此也并没发觉身后浅影幽幽的另一条石廊里,早就木雕泥塑似的显出了另一张苍白如画的脸。
那幽魂似的美人全身都裹进一袭玄狐斗篷,黑白分明,衬得脸孔更青稚,表情却淡漠死寂如一瞬之间坍塌了与生俱来全部所有。
他长发披拂,光彩华丽若有暗香来去,手指紧紧握着衣襟,捏得针毛散乱如垂死的兽。
方才说话的人慢慢缩回阴影深处,对着香隐空微微行了个礼:
“主上。”
“……他叫他什么?”
鬼灯萤火轻轻耸了下肩。
得不到回答,香隐空就自己走到莲面前,对着那双平静如眠的瞳孔急躁地重复了一遍,“……你叫他什么?”
黑衣的男人温柔地笑了下,纤长指尖轻轻自他肩上拈下一根不知何处沾来的白发,“……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