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王】山河故人 第四章 6【本章FIN.
强迫症撸到个整章才爽。
天方第六章fin，山河第四章fin，好了我可以放心地卡会儿文了。
王杰希本能一句“什么时候”刚出口，立刻抿住嘴唇，想要把那句话完完整整融在舌尖，却遥不可及。
方士谦盯着他线条清薄的下颌，突然有种把掌心贴上去的冲动。
“全明星，我在外面，拿手机看的。”他干咳了半声，慢慢向前重新趴回桌子上，王杰希一动没动，似乎专心听着，这让他有点庆幸。
手指小心翼翼爬过桌面，触及目标之前，王杰希突然抽回了手，“别闹了，那能看清么？”
他索然无味地回了那么一句，若无其事站起身，又靠上窗台。
方士谦本能瞧瞧他膝盖，再瞧瞧王杰希一脸平静，眉头慢慢拧紧。王杰希抱着手臂回望，嘴角抿得毫不示弱，颌骨线条微弱地绷紧，像瑟瑟地含着一颗舍不得咬碎的糖果，无端显出一点令人生气的狡黠——方士谦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哽了一下，其实王杰希是有理由狡猾的，无论在任何人面前，或者任何时候，微草队长的冷静隐忍都堪比一只狐，斗智斗勇，身经百战……唯独在他方士谦面前，他几乎从来没有显露过这些。
现在方士谦忽然明白：那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打算这样看待王杰希。
他了解他的强大，却年复一年轻而易举绕过这强大，直截了当触及柔软内核，毫不犹豫地攥紧王杰希，哪怕握得他痛，也从未被拒绝。就好像有一个无声的咒语飘荡在他们之间，只要你不放开手，他就不会挪开手。
现在王杰希轻松且自然地从他手边挪开了自己的手。
刚才吞咽下去那些清凉鲜甜的水果忽然噎在胃里，又酸又冷，涨得方士谦有点想吐。
他低低说：“王杰希你过来。”
王杰希抬了一下下颏，淡淡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方士谦也看着他，一整个炎热夏日傍晚从隔绝冷气的窗外俯视着他们。一步之遥的王杰希，裹在单薄衬衫里的高挑身材，简洁短发，清瘦脸孔，看惯了的大小眼，削薄鼻梁与尚且算不上犀利的嘴角，存在感鲜明得不可直视。
是这样的一个王杰希突然鲜明完整地站在他面前，就算并不完整，也掩饰得很好。不在彼此身边的这十个月里，他像是给自己重新打上了一层礼物包装，用那种并无实际价值却令人迷惑的彩色亮光纸，装点出一个光滑、陌生而精致的样子，等你信心满满地拆开丝带花结，却发现内里一无所有。
不过对方士谦来说，这种一视同仁的正当防卫从来就算不上有效。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自有一套破罐子破摔强索礼物的方式。
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再出声。
王杰希挑高一点眉梢，有一点好奇的意思。方士谦的反应则是哗地揭开盖在腿上的凉被，翻身下床，光着脚一步迈到他面前，把一个还浸着甜丝丝西瓜味儿的吻温凉凶狠地压在他嘴上，撞得王杰希后脑勺磕上窗玻璃，顿时一阵叫人眼前发黑的闷痛。
他本能抬手想抽，却听见方士谦含糊地骂了一声，额头滑下来冷汗森森地顶进他颈窝，弓着腰急急地吁气，一只手圈回来压住脖子。
王杰希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傻逼。”
方士谦忍了会儿疼，捂住伤口站直，眼泪汪汪地搡了他一把，“你他妈是傻逼媳妇儿。”
他拽着王杰希坐回床沿，“别废话，你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是不是开线了？”
“我怎么看？你转过去。”
方士谦想了想，拎过枕头往王杰希怀里一塞，费力地趴上来，“疼。”
指尖轻轻撩开衣领，冰凉地擦过皮肤，他忽然有点满足。王杰希的声音平静拂过他头顶，虽然只有三个字，“没开线。”
“哦。”
“起来，别抽风。”
“不起。”
“方士谦你到底想怎么着。”
方士谦没出声，手晃了晃，抬起来抓住王杰希手指，整张脸埋进枕头，声音模糊不清，“我回来了。”
他又说：“我给你打电话，你关机。”
“给我打电话干嘛？”
方士谦没回答他，“我知道你上场不带电话，不开机。嗯，我知道。”
王杰希叹了口气，“所以干嘛？”
“我要举报你打假赛。”
王杰希游移的目光忽然停住，剩下的半盒水果上还挂着冰凉水珠，被夕照斜射进来的光线穿成一片淡金色雾气蒙蒙。方士谦修长身型拗成那个弧度一定很不舒服，从他的声音里听得出来。但他自己并不察觉——方士谦从来就不是乐于了解和控制情绪的那种人。
“就小杰现在这个水准，能把你灭了？傻逼才信。”
他刚说完就狠狠捏了一下王杰希的手，显然意识到失言，语气懊恼而悻悻，“卧槽。”
王杰希喃喃说：“别放地图炮。”
“喻文州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王杰希没回答，方士谦等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地抬起头，“哎，问你话呢。”
他鼻子一皱，“他还站起来给你鼓掌？导播还特意切个近景，什么玩意儿……”
“所以呢？”
方士谦从他膝上抬起头，愣愣地睁大眼睛，“啊？”
对视时他感觉自己又开始暴躁，或者饥渴，如同被自然节气控制的肌体自然而然渴望冰凉水果，令漫溢了整个房间的人造冷气失效。他探过身去抓住王杰希一只手，习惯地送到嘴里吮了吮指尖，那一小块皮肤是干燥冰凉的，在某种意义上满足了他的需要。
我知道你不开机。他嘟囔，这么多年你都是这样，以身作则，哈。
“我想给你打电话，你要是接了……”
拗着脖子的姿势比趴着更难出声，方士谦执拗得像只霸占了阳光的猫，不舒服到极限的表现是翻了个身，十分干脆地侧躺下来。这姿势其实相当危险，一不留神就有滑到地上的可能，王杰希不得不用一只手拦着他的头。
“……我忍不住，碰碰运气，万一你那会儿下场开机了呢。”
万一呢？
“方士谦。”
王杰希静静地开口，并不看他，仰头的姿势有一种近乎矜持的陌生感，虚空中仿佛有一连串水珠缀在纤细脖颈的线条上，他稍一颤动就会跌坠，因此维持了生硬姿态的完美。
“我要是接了电话，你想说什么？”
紧贴着他指尖的那两片唇动了动，又动了动，方士谦犹豫了很久，最后他攥紧王杰希的手，门牙轻轻叼住指腹碾了碾，又用舌尖抵住，指尖上刺痛粘腻热烫都在分散王杰希的注意力，方士谦的声音照旧含糊如呵过一口气的霜花。
“我难受。”
他抱住王杰希的腰，身体在床铺上滑动着笨拙靠近，额头硬硬地抵在肋骨边缘，像望见陆地的漂流者仍旧不肯放开浮木。“王杰希，”方士谦说，我心里难受。我就想跟你说，我知道你故意输给小杰，我他妈看着难受。
他反反复复，着魔般不肯停止，王杰希不得不弯腰按住他。方士谦一头一身的汗，黏住了刘海。他乞求似的抬起视线，目光迫切直接。王杰希在那双形状秀美的眼睛注视下打了一个寒颤，一瞬间仿佛听见身后传来万顷风声。
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些年他偶尔觉得自己站在楼顶天台边缘，跳下去或者不跳下去都无关紧要，他的意愿无关紧要，只是在等待推在他背上的那只手。行走在坠落边缘的魔术师，危险美妙刺激，他不能说自己不享受这种感觉。
是方士谦把他带上了天台，推他下去，让他知道魔法的飞翔只是谎言和幻觉。
现在他又毫无自觉地看着他，诚心诚意地问：王杰希，要不要一起上去看看风景？
可耻的天真和令人崩溃的坦白。
星尘坠落摔成满地尘埃，卷进风里是一股刺眼的冰银色。王杰希飞快地擦了一下眼角，如同被那阵风刺痛了目光，然后笑了。
“打完那场，我回休息室了。”
“嗯。”
“开了一下手机，又关了。”
方士谦出乎意料冷静，“你也不知道我会打过去。”
“嗯。”
他坐起来，眼睛闪闪发光，汗湿的脸颊散发着打磨晶亮的贝壳般温暖细致光泽，忽然咧嘴笑得毫无形象，“王杰希，我特别高兴。”
他说这话时的眼神简直不能更诚心诚意了。
王杰希你喜欢我，你真是这么喜欢我。
方士谦吸了吸鼻子，凑上去亲他的脸和嘴唇，急急地攥住他的手，“我不会走了。”
王杰希的手很凉，声音很轻，“可你为什么要回来。”
他任凭方士谦握着，表情平静而视线游离，似乎再次于虚空中望见茫茫星尘成埃。
“你想清楚，你究竟为什么要回来。”
第六章FIN.